翌日清晨。
顾余生睁开眼,武庙的外面正飘摇着雪花,昨日的骄阳美景,恍惚如一梭光阴,仿佛在仙葫州,严寒和隆冬才是这方世界的主旋律。
身着白袍徜徉在芦山的盛雪美景,顾余生心情极佳。
他展开双臂,深吸一口气。
身体内发出如剑出鞘的啸音,顾余生眉头一皱,以神识观己,不由地微微一愣。
一夜时间。
他的修为已突破一个小境界。
如今已是七境金丹中期。
丹田中的灵力没有变化,但顾余生能够察觉到,灵力变得精纯了许多。
“这……”
顾余生心中微喜。
他入第七境以来,虽然一直苦修,战力提升极大,但修为境界,只是在金丹初期稳固的层次。
随着境界修为的提升,顾余生也觉察到想要突破一个小境界,都变得无比的困难。
这种感觉,并非是来自于修行时的感悟,而是来自于一种直觉。
尤其是当顾余生走出圣院书山之后,这种直觉就会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无形之中,有某种规则在左右着,圈禁着,想要以纯粹的修行方式来提升境界,变得无比的困难。
当然。
这种直觉,顾余生无法与人交流,更无法说与他人听。
在灰暗世界与现实世界交汇的裂隙世界修行数个时辰,境界意外突破,顾余生心中疑惑越深。
昨夜他虽然有所悟,心思明澈,可这种顿悟,在平常时,他也经常会有,但在境界上的提升,还是第一次。
仔细思来。
顾余生发现唯一的不同,就是昨夜他是以神魂入的奇特世界,而他的神魂,也变得如肉身般存在心脏的跳动。
或许正是这种变化,让他境界提升变得极为迅速。
行走在大雪苍茫的世界。
身后只有行走过的两行脚印。
而大雪纷飞间,远处的脚印,也会很快被湮没。八壹中文網
顾余生驻足在城外的道路上,他抬头看天空飘下的落雪,芦城的喧嚣时远时近。
这一刻。
顾余生仿佛又对这方世界多了一丝明悟,准确来说,是过去不明白,他的父亲为什么要以脚丈量天下,远游江湖。
现在。
顾余生心中有一个模糊的答案:自己所处的这方世界,他究竟与灰暗的世界,有何不同?
在他眼中,灰暗的世界是游荡的幽魂主宰,从武庙无意闯入的裂隙世界,如同虚幻一般。
倘以佛家,道家角度去思考。
会不会现在所处的世界,也是诡异的,游离在虚无缥缈的空间呢?
顾余生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在慎思准备进城入城之时。
顾余生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阻了一下。
待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面前杵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杏黄衣服的游僧,游僧双眉已白,身形消瘦,身着宽大的袈裟,肩头斜背着百纳袋,脚下一双灰布纳鞋,脚踝冻得通红,游僧长得面目和善,无法判断出真实的年龄。
游僧持杵一根寻常禅杖,另外一只手捏掌在身前,轻诵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
顾余生一脸平静还礼,心中却兀然一惊,他自芦山下来,一路行至城外,身后只有他走过的脚印,这游僧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他暗自以神识探查,神识如泥牛入海。
好一尊金刚!
“老衲度心,拜见十五先生。”游僧再次向顾余生微微躬身,“敢问十五先生,小徒苍心猿,是否于菩提树下度化而去?”
原来是苍心猿的师尊!
大梵天圣地的僧人也来芦城了?
如此一来。
三大圣地的修行者,皆齐聚仙葫州。
突然一下热闹了。
顾余生心中警惕,答道:“是。”
“阿弥陀佛。”
度心老僧再次诵一声佛号,顾余生只觉灵台佛光一动,藏于灵葫中的有一块袈裟佛光明亮,竟不自觉的飘然而出,要飞向老僧。
顾余生本来并不看重一块对他而言并无任何用处的袈裟,这袈裟原本是属于苍心猿所有,当初在圣院菩提树下,他以此袈裟张开结界,进入问心佛境,后来苍心猿自愿进入化界,顾余生虽然将苍心猿的肉身归还回大梵天圣地,可他的一切佛物,皆为顾余生所持。
若是大梵天圣地的修行者前来虔诚讨要,他自会归还,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苍心猿也算成佛,而他也在那一场菩提树下问心,获得天大的机缘。
可眼前的老僧,仗着修为境界高深,虽然面目和尚而持礼,却暗自施展神通探查。
实属有些霸道了。
眼看袈裟飘飞。
顾余生却是拈指一夹,袈裟陡然悬停,拂停在手臂上。
“大师何意?”
顾余生开口质问,他纵然修了不少佛家功法,更有佛心善性,却也不愿意被人随意拿捏。
更何况。
他所见的僧人,修为和佛性无一不在眼前老僧之上。
其中一人,乃是青云镇的石匠石仓。
另一位,则是夫子游历天下所乘黄牛,那黄牛早褪去凡胎,成了一方大宝乘如来。
若说因佛而敬眼前僧,却是万万不能。
当初他从青萍州一路历经烟州花州儋州,也曾见过不少凡尘苦行僧,无大法力加持,却是真正的佛门中人,一步一莲花,让顾余生暗自敬佩。
度心老僧见袈裟落在顾余生手臂上,以禅杖立在地,双手一合,言道:“顾施主,昔日夫子有教无类,我大梵天圣地诸多高僧也曾座下听教悟佛,若你愿意入我大梵天圣地,料想夫子,后山的诸位先生也不会反对,这宝刹袈裟,十五先生自然可加持在身。”
此番话。
看似尊夫子以敬先贤,实则诛心无比,进可煽动顾余生加入大梵天圣地,退则暗指顾余生以圣院先生的身份,却是个向佛之人,如此一来,天下修行者,皆可入大梵天。
佛门广大。
传经天下。
想要不进不退,除非将手中袈裟归还。
顾余生听见度心老僧这番说辞,对他这般在寒冬受身体之苦以修人生八苦而感到可笑。
佛本无心。
不垢不净。
却被人以心度心。
着实可恶。
顾余生淡淡一笑,将臂间袈裟轻轻一抖,那镶嵌着无数佛宝的袈裟迎风飘摇,在风雪中冉冉升起。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