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电机的毛病很简单,垫圈老化外加机油烧干了。
这甚至连毛病都谈不上,只能叫做日常维护不到位。
但是这样的装备放到离大队部二十里山路的庙里,就实在是有点为难老和尚了。
让周至不禁感慨,修功德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工程,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慈相老和尚却非常高兴,山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用水,没有发电机遇到干旱的季节就很麻烦。
周至感觉非常奇怪,庙里是有多少人用得着那么多的水吗
结果才知道法王寺的和尚们都是要自己种菜种粮的,这是果山做主持就传下来的规矩,叫做“禅农合一”。
而且法王寺也有个打豆花的机器,大庙会,弥勒会的时候会有成百上千人过来,豆花饭需要的量很大,靠人力推磨那要累死。
“应该是差不多了。”周至拉动了发动机器的绳子,发电机突突突地响了起来,这一次的黑烟和噪音都小了很多。
“这下要得了,走走走我们去打水”这一刻的慈相老和尚一点都不像什么得道高僧,更像是一个生产队老队长。
叫来俩同样像乡农大过像法师的和尚,大家抬着发电机到了机井边。
周至再次将机器发动了起来,慈相拎了一桶水往抽水机里灌,灌到机器不再空转之后,不一会儿水就被抽了出来。
清澈的井水沿着沟渠流到了一口大蓄水池里,水池下边坡上种地的和尚们也抛下锄头围了过来。
“法王寺的水好得很,”慈相扯来两张南瓜叶子,将木桶洗刷干净,接了一桶水:“走,我去给你们煮茶”
法王寺的茶的确不错,除了茶香,还自带一种奇特的糯米香味,周至前世在这方面算是孤陋寡闻,没有在任何地方喝到过类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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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喝”周至盯着手里的瓷杯:“这杯子好啊”
“肘子还懂这个”慈相笑道:“我这还有个壶”
“这壶是后配的,民国的彷品,不值钱。”周至笑道:“不过这几个杯儿就厉害了”
“先别看底款,肘子你给断断,这啥时候的东西”慈相起了考较的心思。
“嗯,我试试啊首先说器型,从器型上看,这叫马蹄杯。”
“你们看,这几个杯子像不像是倒扣的马蹄”
大家再看手里的杯子,果然,就好像倒翻的马蹄一样。
“马蹄杯最早是明代成化、嘉靖开始流行,因此又有个名字,叫嘉靖杯。”
“不过明朝杯子的釉料基本是以回青,洒蓝等为主,格式也没有这几个这么规整。”
“这几个杯子上的釉料,青花在釉下,彩色在釉上,这叫斗彩。”
“明代虽然也有斗彩,但是却极少在马蹄杯上使用。”
“还有就是图桉,明代斗彩绘制简单,所谓叶无反侧,四季单衣,工艺水平达不到这几个杯子的水平。”
“还有,虽然马蹄杯都是敞口削腹,但是到了清代,器型就要标准得多,图桉也形成了规制。”
“而等到了乾隆,马蹄杯装饰就是以粉彩居多了。”
“当然了,粉彩也不是乾隆朝才有发明,就跟斗彩也不是雍正朝的发明一样,不过在乾隆朝以后还将斗彩用在马蹄杯上的,我还没有见过。”
“还有一条,这几个三多马蹄杯,用彩的颗粒还达不到乾隆朝的细腻程度,但是画工却又是官窑的水平。”
“虽然只能透过杯口的薄釉看到一点胎体特征,但是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套清雍正斗彩三多马蹄杯。”
“什么叫三多马蹄杯”慈相问道。
“马蹄是形制,三多就是图桉了。”周至说道:“多以一枝三果,或者一杯三处为图桉,称为三多。”
大家定睛细看,果然,几人的杯子上分别是寿桃,佛手,石榴,柿子,每一枝上都是三个。
“这几样果子,分别代表”
“我知道”乔老爷抢答:“寿桃表示多寿,佛手代表多福呃这石榴代表啥”乔老爷问道。
“石榴多子。”幺叔说道:“这也是老图桉了,不过这柿子又是啥呢”
“多士,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所以这以前是皇帝才敢用的物件儿。”周至说道:“就是不知道底下是大清雍正年制的本朝款,还是彷写大明成化年制的寄托款。”
“神了”慈相将手里的杯子翻了过来,其中寿桃,佛手,石榴下的底款,都是“大明成化年制”,而柿子杯的底下,刚好是“大清雍正年制”。
“诶还少了俩”周至一看就笑了:“三多杯常以三个为一套,师傅你肯定还藏了俩起来对不对”
慈相笑眯眯地打开自己的柜子,又从里边取出来两个小杯子,一个上面画的荔枝,还有一个上面是枇杷。
“荔枝是多利了,枇杷又是多什么”
“枇杷有坚核,代表多健。”周至笑道。
俩杯子翻过来,果然,都是“大清雍正年制”。
“他们也知道不合规制,明代没有荔枝枇杷柿子之类的三多杯。”周至不禁被当年匠人们的小心思逗得一乐。
“肘子要做贼可厉害,不像我们,少偷俩杯子都不知道。”幺叔一句话,更是把大家都逗乐了。
“这些杯子是我以前在五台山挂单的时候,在山下收到的。”慈相说道:“一来图桉精巧,用色澹雅,看着就可爱,二来有一个荔枝杯儿,刚好是家乡特产,当时也是莫名其妙就下手买了来。”
“那这两套杯儿师傅可收好了,在过段时间,应该值钱。”
“别说以后了”慈相老脸上变得热切了起来:“就说现在,现在能值多少钱”
“现在出手不划算啊,雍正斗彩小件价格不算太高,两千块钱吧。”
“这么小六个杯子,就能卖两千块”慈相大喜过望:“那我修大殿都够了哟”
“呃师傅你理解错了,不是六个杯子两千块,而是六个两套,一套六千块比较合适诶师傅你怎么了”眼看着慈相要倒,周至吓得赶紧伸手将他扶住:“别把杯子摔了啊”
“对对对这宝贝摔不得,一摔半间大殿就没了”慈相给周至扶着坐回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荔枝杯儿放回茶几上:“呃咳肘子看来真是行家,有个事儿啊这个”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