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夏日,正是剑湾航运物流高峰期,虽不及深水城和路斯坎那千帆竞渡的宏伟景象,来往穿梭的船只舢板亦是络绎不绝,鳞次栉比,一派繁荣生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贾主管心中一个咯噔,一张笑脸都僵硬了几分。
对方那领主貌似随口一说,但话外之音可就不好忽视。
一个泊位便能创造这般多收益,一個港口少说有个十余处泊位,那一日下来是多少?一年下来又是多少?
一处泊位,给就给了,权当破财免灾,怕就怕贼惦记,说什么也要扑到自家这肥肉上啃一口。
是以这泊位他贾主管不但要给,还要给的风轻云淡,要给的真挚诚恳。
“哪有那般容易,我们这些底下干活的也就是挣点辛苦钱,莫要看眼下兴旺,一年来能有几天如今朝?平日里能有一半泊位派上用场就得感谢海洋之后保佑。”
“区区一个泊位,平日里也是闲置无益,能为领主大人所用实乃幸事。”
贾主管卖惨叫苦,试图拿话术糊弄过关,法师则是不以为意,自顾自打量着海湾景致。良久后,待到对方口干舌燥,都没了言语可说时候才转过脸来。
“这年头,谁还不是赚个辛苦钱呢?就连我也得挤出时间劳累奔波,才能勉强维持生活啊。”
法师一开口,贾主管便知遇上了对手,那股睁眼说瞎话的架势怎么这么熟悉呢?
“大人说笑了,您堂堂领主,更是尊贵的巫师阁下,哪里是我们这些苦哈哈能比较的。”
反正马屁不要钱,一顶顶高帽子被贾主管批发也似的甩出给张老爷高高戴上。
后者却是不为所动,面露愁烦:
“领主那就是个名号,空架子,底下多少人指着我吃饭呢,你看,好容易做些小买卖,还没个周转的渠道。”
“啊这,”
眼见对方根本不吃这套,贾主管心道对方怕是铁了心要来咬一口,不出点血是混不过去的。
“阁下有何要求,我虽不能做主,但总还能向家族里传达一二。”
“不必这般紧张,都说了只是些小买卖,你给个方便就好。”
法师的脸上挂起了轻松和善的笑容,伸出指头在奥尔巴赫号之前停泊方位虚画了个圈:
“你说这个泊位现在是我的了?”
“是…是的。”
“那么泊位岸口这圈地段也是由我处置咯?”
“这个…我想是的。”
贾主管的额头上泌出了冷汗,脑子里的汁水疯狂搅动,却依旧想不出有什么不得了的隐情,只得含糊同意。
毕竟最重要的泊位都让了出去,边缘的那点空地又值几个铜板。
只是法师的话还没完,又接着说道:
“泊岸正对面就是仓储区,我租用两个仓库作为物资周转之用也没问题吧?租金按规矩来,半分不少你的。”
“原则上自然是没问题,不过…”
贾克斯想到了对方巫师身份,不由得有所顾虑:
“仓储区毕竟物资繁多,往来频繁,一些巫术物品还是…,况且也不安全,阁下您看?”
“放心,就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小物件,若不然,每次入库时你也可自己过来做个见证。”
一番讨价还价,贾主管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要求,不仅是忌惮,同样也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甚至转头一想,这个不好惹的邻居要是真打算借助己方的便利做买卖,那么有了利益相关之后,对方好歹会顾及一点吧?
“不必了,后会有期。”
站起身来的法师谢绝了贾主管的恭送,一步迈出港口主管署的会客厅,随即消失在传送术的余辉中。
留下后者用着有些发愣的目光在门外和桌面上那卷文契间来回摆动。
契约卷宗底部,一行签名如燃烧的碧蓝火焰般摇曳晃动,正是法师的奥术契印,柔和的灵光映入贾主管的眼帘,使得他下意识的瞳孔一缩,回过神来的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好似被悬起,这种矛盾的情绪连他自己都难以理清。
但愿我没做错吧。
暗自叹口气后,贾主管收起合约,小心地存入一个木匣中,转身把副手叫进来吩咐了几句便待起身,前往无冬城内汇报今日之事。
而就在他患得患失之际,某个始作俑者已然来到了北地最大的城市——深水城。
“传送定位费用是一金,谢谢惠顾,愿奥术之光永照于你。”
“愿奥术之光永耀。”
精准传送到警戒者秩序学院的张元掏出自己曾经就读于此的徽记凭证,于是两金的费用打了个对折。
蚊子腿也是肉啊!
又小赚了一笔的张老爷回礼后施施然出了学院,来到了商业区杜塞尔家的宅邸门口。
啊对,就是那个俏寡妇家。
笃笃笃~
大门开了个缝隙,迎出来一位护卫保镖扮相的男子:
“尊敬的巫师阁下,不知有何可以为您效劳?”
身着法师衣袍,胸口别着警戒者徽章的来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对象,看门守卫还不至于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请通知一声杜塞尔夫人,故人查内姆前来造访。”
目送对方急火火入屋内通报,法师在另一个门卫的小心作陪下好整以待,不多时便见着一位贵妇人迎面走来。
来人步伐端庄的同时亦不失迅捷,腰肢摇曳间显出几多风流。
却不正是那位卡里克会长的遗孀,贝莱拉?杜塞尔夫人。
年余未见,这位俏寡妇的面上倒是添了许多神采妩媚,一身贵妇装虽不及当日黑纱孝服般与人禁忌诱惑之感,却也不失玲珑有致,勾勒凸显出少妇特有的丰腴曲线,别有一番韵味。
“日安,查内姆阁下,杜塞尔家族欢迎您的光临。”
“日安,杜塞尔夫人,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我带来的却是好消息呢。”
贵妇人向来客行了个淑女礼节,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一下,眼眸微垂,再开口时语调未见多么惊喜,倒有些无奈:
“那么请问尊敬的巫师阁下,您又是给我这个寡居的可怜人带来什么样的好消息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