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影如秋水一般的眼眸上下打量着王赫，她可是记得，以前曾探查过王赫的经脉，储存元气的耐性极差，基本无望五品，如今怎么会一下子天差地别。
王赫一脸茫然：“怎么会这样？”
唐墨影眸光微动，目露思索之色，问道：“最近可有遇到过什么奇特之事？”
王赫想了想，摇摇头：“要说奇特之事，除了上次莫名其妙从西波湾出现在海边之外，再无其他。”
唐墨影微微颔首：“数千里之遥，按理说不应该这般无声无息就渡过，我也让人查过，那段时间的航线上虽然有不少船队来往，却不曾听说遇到过你。”
王赫：“影姨，我经脉变化，会不会与此有关？”
唐墨影伸手揉了揉额头，这小家伙还真是让人操心，休息都不能安生啊。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唐墨影说到这里，瞥了一眼王赫，见少年神色平淡，不由暗暗摇头，这小家伙还年轻，不明白这种机缘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罢了。”唐墨影摆摆手，“这事我会知会你师父一声。”这是应当的，王赫自然不会反对。
“当务之急是帮你定下修行方向。”唐墨影问王赫：“有没有什么想法？”
王赫摇头苦笑：“哪有什么想法，我现在是一头雾水呢。”
唐墨影起身，示意王赫跟上：“走吧，随我去演武场试试。”
王赫乖乖跟在唐墨影身后，一路上穿过数条如画版的走廊，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场地。
此时刚过午时不久，太阳虽在头顶，却已不如月余前炽热。
演武场上，空荡荡的，居然没有第三个人，想来应该是在歇息。
跟着唐墨影一路香风，来到靶场。
唐墨影一指兵器架：“自己选一张弓，试试手。”
王赫看了看，上面挂的几张弓都有些夸张，寻常人的臂力，只怕开弓都难。
没有想太多，王赫挑选了一张中等弓，弓身玄铁，弓弦韧性十足，看不出什么材料，一张弓到王赫腰那么高。
用手掂量了一下，还行，不算太轻。
要知道，王赫此时单凭肉体力量，完全可以自夸万斤巨力，以他的单臂超过一千五百斤的力量，单手能游刃有余地使用近两百斤重的武器。
而眼下手中这张弓，大约一百二十斤左右，握在手中刚刚好。
王赫忍不住用力拉弦张弓，霎时间，弓如满月，王赫能够感觉到弓弦中蕴含着强大的势能。
唐墨影还算满意，随手拎了一个皮箭袋过来，王赫随手接过，却觉得略有些沉。
王赫一脸惊讶，“这是什么箭？”
唐墨影随意说道：“玄钢铸就，参杂了些许炽星铁，破真气的效果还不错。”
王赫拔出一支箭，掂了掂，还行，一支箭重约四十斤，够夸张的，这一箭袋二十一支箭，算下来超过八百斤了。
“这箭不便宜吧。”王赫随口问道。
“还行。”唐墨影漫不经心说道：“没什么技术含量，主要是材料比较贵，一支算下来，也就二百多两银子。”
王赫沉默，他脑海中换算了一下，就这么一支箭，就够一位绩效优秀的小吏一年的收入了。
“这玩意儿，多么？”
唐墨影摇摇头：“自然是不多的，我这里留了些，只是作为他们训练用。”
王赫点点头，又摇摇头：“感觉不太适合我。”他摇摇手中的箭，“有点把握不住这个重量。”
唐墨影略有些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又拎了另外一袋箭支过来。
这次要轻了许多，王赫看了看，也就是寻常铁制箭。
唐墨影指了指远处一个靶：“那边，两百步的靶子，你试试。”
王赫自信满满，张弓搭箭，一用力，弓如满月。
“嗖！”
下一刻，在王赫目瞪口呆中，铁箭飞了起来！
箭在飘！
夺！
一箭从靶上飞过，没入后方约四百多步的石壁上，余势不减，直接插入石壁中。
王赫眨巴了两下眼睛，唐墨影面无表情：“再来。”
嗖！
王赫脸色涨红。
“再来。”
嗖！嗖！嗖！
一声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在演武场中分外响亮，不知什么时候，周围来了不少城主府护卫，在远远观看。
远处，李归宗啧啧称奇，摇头不止：“玄机是没指望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宋，离谱的人我见多了，像公子这般爱护箭靶的人，我是第一次见。”
一旁的宋三石也是一脸茫然，想了想，他摇摇头：“罢了，或许是与玄机无缘吧。”
王赫拔出了箭袋中最后一支箭，看向一旁的唐墨影。
“姨，还射吗？”唐墨影如秋水一般的眸子闪过莫名的光泽，她看着王赫的眼睛，淡淡问道：“你是不想修玄机？”
王赫讪讪一笑，“姨，我倒是想，可是箭不愿意啊。”
唐墨影不置可否，深吸了一口气：“一支也中不了，也实在离谱了些，罢了，我也不勉强你，射完这支箭，随我去看看神兵库。”
王赫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见唐墨影有催促之意，他也不磨叽，张弓如月，一箭射出。
夺！
箭支穿过靶子，去势不减，又飞了五十步左右，才堪堪落地！
王赫一脸满意，转头一看，却见唐墨影已经先走了，他连忙将弓放回去，快步跟上。
唐墨影走在前面，她身姿不比鹿锦秋高挑，却也稍稍高出王赫少于，莲步交错间，身体摆动幅度却微乎其微。
王赫注意到，唐墨影似乎每一步都普通精确测量过一般，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
“小赫似乎对玄机有偏见？”等到王赫跟上来，唐墨影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仿佛随口问道。
王赫似乎也知道瞒不过去，毕竟他刚才的表现稍稍离谱了些。
想了想，他决定说实话：“也不是有偏见吧，只是觉得，玄机的保命能力，实在堪忧。”
唐墨影不置可否：“继续。”
“我觉得，如果是单独对上，玄机除了对玄武有些优势，其他的都不占据优势。”
“原来如此。”唐墨影微微颔首，有些哭笑不得，她反问道：“既然玄机保命能力不够强，为何武道修行中，有天赋者，皆以修玄机为荣？”
王赫摇摇头，他实在是没看出玄机有什么吸引力。
唐墨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看得王赫有些心虚。
“你对玄机理解有些问题。”顿了顿，唐墨影继续说道：“玄机并非单打独斗之辈。”
“以玄机之贵，当有护卫拱卫左右，或以地利工事为依托，千百步之外，射杀敌人，自是不宜孤身犯险。”
王赫弱弱问道：“玄机很尊贵？”
唐墨影：“培养一名玄机的花费很昂贵。”
“前些日子的变动中，我之所以能够斩杀一名玄机，除了自身二品破军的实力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对方实在是太大意，自以为稳操胜券，失了玄机稳重之心。”
王赫点点头：“也活该他碰上影姨，破军大部分情况下正好克制玄机。”
王赫能够想象，鹿锦秋那位三品玄机队友死得多憋屈，毕竟刺客克制射手。
唐墨影微微摇头：“事实上，作为一名合格的玄机，无论如何，是不会单独挑战同层次的破军，而一名优秀的玄机，是不会让敌人有机会近身。”
“另外，高品武者中，除了玄武因为杀伤力有限，不能快速斩杀玄机之外，其他如神武与破军，一旦近了玄机之身，皆可斩杀后者。”
“尤其是破军，因为其超强的爆发与杀伤力，足以瞬息之间斩杀同层次玄机。”
眼见王赫面露笑容，似乎在为自己明智选择得意的时候，唐墨影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然而玄机的优势也很明显，若是有玄武或者神武拱卫左右，可谓纵横无敌，是以在战场上，玄机营都是重中之重。”
“神州四国，无论是我大楚，还是北素，亦或者梁夏，撒漠汗国都异常重视玄机，各国之中，玄机一旦晋升五品，便可领取朝廷俸禄，此乃无功之禄。”
“若是有玄机晋升三品，则地方须报备，上报朝廷，登记在册。”
王赫神色凝重，他现在有些明白了。
他之所以对玄机不感冒，是因为觉得这个职业，单打独斗真的不太行，若是想要单刀独剑走江湖，玄机自然是不能选的。
可是他忽略了，这个世界并非寻常，玄机虽然单打独斗不行，可是放在军中，威慑力顿时就不一样了啊。
想一想，若是有一支成建制的玄机营，在战场上是何等恐怖？
王赫瞥了一眼唐墨影，见她脸色依旧不好看，不由讨好问道：“影姨，要不我们再回去试试？”
唐墨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即便是你天赋异禀，箭术高超，可如果心中无玄机之道，强行修行玄机，反而不合适，我可不想哪天听说你拎着一张玄铁重弓与人肉搏。”
得，王赫明白了，所谓玄机之心，便是要足够怂，足够猥琐，最好要学习伏地魔，老阴毕，一定要懂得依靠队友，搞好团队合作。
而唐墨影显然已经看出了自己一颗单打独斗的心。
王赫内心嘿嘿一笑，自己一个秒锁上单的人，选个射手干什么。
王赫的神态，自然是瞒不过此时留意他的唐墨影，后者见此，微微摇头，这小家伙果然是无心玄机。
不过她也不强求什么，正如她所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选择什么修行道路，有时候并不一定看天赋，还得看性格。
甚至有些豪门大派中，因为传承问题，这两者都不考虑的，也不是没有。
和演武场不一样，神兵库居然有六个守卫看守，其中四名都是六品，剩下两名，王赫只能猜应该是五品。
在唐墨影出示令牌之后，两名护卫打开了玄铁闸门，进去之后，两名看起来是五品武者的护卫，同时拿出钥匙，一左一右插入两扇石门中，同时转动。
咔咔咔！
石门缓缓打开，整个过程中，六名护卫都默然无语，唐墨影也一言不发。
等到石门打开之后，唐墨影跨入其中，王赫紧随其后，等王赫进来之后，唐墨影随手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机关，石门又缓缓关上。
眼前是一条三米宽，三米高，十多米长的通道，走到通道尽头，却是一块石质影壁，上刻熊罴虎豹。
转过影壁，一片开阔。
这是一处宽阔的石厅，大概三百多平方，高约十米，八条巨大石柱耸立，上方开八孔，中间仿佛如天井结构，有明瓦，采光还不错。
八个方向上，八个长条武器柜架，呈八卦方位摆放。
王赫跟着唐墨影来到一号柜。
这里的兵器，都是刀！
雁翎刀、双手横刀、龙雀大刀、环首刀、腰刀、短刺刀、牛尾刀等等，型制不一，然而无一例外，这些刀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王赫随手拿起一柄短刺刀，入手有些沉重，一柄长不过一尺有余的短刀，重竟然超过两百斤！
他翻转刀身，刃上弧光泛冷，有些刺目。
王赫手握住刀柄，大小正合手。
握着这柄刺刀，王赫有种错觉，仿佛他要杀一名七品武者，只需要一刀足矣！
甚至六品，他也不惧！
与之相比，前些天宋三石给自己的刀具，与竹片无异。
“姨，我有些明白了。”王赫轻轻叹了口气：“破军的杀伤力，太可怕了。”
唐墨影摇摇头：“这算什么，你还没有开始温养兵器，以破军法门修行杀伐之术，等到五品之时，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破军。”
“与其他不同，破军之道，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身死，然而破军的杀伤力极为强悍，同层次下，便是神武，稍有不慎，也有可能被一击绝杀。”
王赫点点头：“手握利刃，杀心自起，想来破军之道，自然是首重杀伐。”
第二个兵器架上，有短刺、长刺、手刃、针锋以及许多王赫也说不出名字的兵器。
他只是随意看了看，就摇摇头，没有适合自己的。
第三个兵器架上的，是各式各样的剑。
长剑、短剑、三尺剑、七尺剑、阔剑、无锋剑、三刃剑等等。
王赫拿起一柄三尺剑，好家伙，至少七百斤了，他觉得自己拿起来没问题，但是想要游刃有余地使用，就是想太多。
“姨，使用兵器的，都是破军吗？”
唐墨影摇头：“自然不是，很久以前有句话就说过，用兵器的，不一定是破军，而破军，一定要用兵器。”
“那我们青城剑宗，是不是全是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