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括也是有自己脾气的,像梁思宏和刀疤男这种人放在平时他是不会打交道,甚至不会多给一个眼神。在这个副本里,林括一个不怎么计较的人都觉得他做得够多了。

    李一楠本也是持赞成意见,可她还记得那一声凄厉的惨叫,瞪大着眼睛说:“大佬……他们好像并没有明白。”

    这声惨叫让李一楠联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她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林括。

    林括有些意外,他并没有听到惨叫,那个时候他正被‘那边’追着,撞进一间房间躲了起来。在这期间他把沾了香炉灰的鞋子脱掉,自己躲在了桌子底下。在‘那边’破门进来时,他重新偷偷溜了出去。

    听李一楠的描述,梁思宏和刀疤男似乎凶多吉少了。虽然林括反感这两个人,听闻噩耗也怔愣了片刻:“我提示得还不够明显吗?”

    躲在衣柜里,这不就是找遮蔽物的意思吗?

    李一楠无奈地苦笑,智商不够的人还真的跟不上他的思维,怕林括自责,李一楠敛起笑赶紧安慰道:“大佬,这也不能怪你。先说那时候你还没有确定香炉灰是不是能令我们显形,梁思宏已经摆出了什么都知道的态度,这不怨你。”

    林括抿了抿唇僵硬地回复:“……谢谢。”

    他抬眸看向走廊,幽寂深长,如果不是门缝透出灯光难以发现地板上的香炉灰。

    “离天亮还要多久?”林括问。

    李一楠赶紧拿出手机,通过进度条判断:“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林括再次投向走廊,他从矮小的空间走了出去。李一楠情急唤他:“大佬,你要做什么?”

    林括顿了一下,半转过身:“你就在这,我很快回来。”

    李一楠闻言只得收住动作:“那……那大佬,你一定要小心。”

    “好。”

    林括头也不回地扎进走廊。

    弹幕和李一楠一样,同样充满了问号:

    【乖乖呆在楼梯底下不就没事了,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会是想反杀吧?】

    【反杀?细胳膊细腿得,就凭他?】

    【虽然你躲起来的样子很狼狈,但你送人头的举动真的很漂亮】

    【这狗主播要是真的有这个精彩操作,我叫他一声爹】

    盛闻凝着屏幕,林括怎么看都属于体弱多病那类的,因为身量高身上又仅有几两肉,就显得单薄而削瘦,可偏偏这人眉眼清清冷冷,透着一股疏离叫人不敢小觑。

    仿佛若有所感,林括抬起头往前看了眼,这一眼正好和盛闻对上。盛闻知道林括不是在看自己,察觉到这人眼角眉梢挂着的犀利冷漠后,盛闻笑开了,他知道林括要做什么。

    又转念想了想,恐怕整个围城只有他知道林括的想法。

    正如盛闻想的那样,林括找到一间安静的卧房,沉着冷静地压下门把推门而入,他在房间里翻翻找找,从衣柜里寻到一双干净的还没拆封的新袜子,然后又去到盥洗室,把盥洗室里的两个洗漱杯塞进兜里。

    紧接着他回到了之前待过的钢琴房,他避开脚下的香炉灰。先是侧耳听着动静,确定没有异样,这才半蹲下来把袜子小心地套在手上,随后捧着递上的香炉灰装进洗漱杯里。

    弹幕惊了:

    【啊这,装香炉灰有什么用?】

    【是想让‘那边’显形吗?】

    【难道真想反杀?!惊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狗主播确实有傲的资本】

    【那个放话要叫‘爹’的水友还在吗?】

    【老子看着呢,老子说的是反杀,他还没反杀呢,别cue老子】

    【给狗主播说话的人没搞错吧?还是被pua了?】

    【我说两句怎么就被pua了?】

    【你没看见大家的态度么?就你特别,你不会就是那个‘像甜风’吧】

    【我是‘像甜风’,你户口本少一页成么?】

    盛闻含笑地看着弹幕掐架,他的积分也在锐减5万多后慢慢增加起来。弹幕越多,他获得的积分也就越多。

    小主播终于在赚积分了,盛闻莫名有些欣慰。他在分配上设置了和主播三七分,想了想又改成了一九分。

    副本里,林括并不知道弹幕画风逐渐扭曲,他装满了两个洗漱杯的香炉灰后,暂时停顿了下来。

    目光穿过卧房的家具陈设落在盥洗室里,这个盥洗室里也有洗漱杯,地上剩余的香炉灰也足够再装满七八个洗漱杯。

    他起身去到盥洗室,取出两个空洗漱杯。回到原先位置时,募地站住脚。

    他装满的两个洗漱杯不见了!

    林括的脸色霎时凝重起来,杯子去哪儿了?他目光快速在屋里梭巡,于此同时放缓呼吸,聆听屋里的异动。

    哒哒哒哒。

    有脚步声在耳边炸响,林括甚至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与自己擦身而过。

    ‘那边’的人回来了!

    林括第一反应是后退牢牢地贴着墙面,他顺着墙缓步挪到钢琴边。在不确定也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先找一个可以遮挡身体的地方。钢琴处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它在隔间里占据了天时地利,想被‘那边’的香炉灰撒中也是一件难事。

    他躲到钢琴处,然后慢慢蹲身。

    人蹲下时,视线就会放低。林括看见了消失的洗漱杯,此刻它们滚到了床边,杯体里的香炉灰撒了一些出来,像是被‘那边’不小心踢倒。

    踢中洗漱杯的‘脚’也出现在了林括视线中,因为沾灰面积不大,所以之前林括并没有发现它。

    只见这只脚在屋里来回踱步,似乎在寻找林括的踪迹。它在衣柜前站了一会儿,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朝钢琴的方向走来。

    如果李一楠在,肯定忍不住害怕地浑身战栗。林括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认定钢琴这边安全就一定会安全。

    果然,‘脚’在钢琴边站了站,随后拖着失望的步伐离开了。

    随着门被带上,林括便要起身,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得赶在天亮时管家清扫前装满香炉灰。

    刚要起身,林括目光无意扫过钢琴脚,他走了几步开外忽然觉得怪异。

    立马掉头回来,其中一根钢琴脚刻着三个字,林括非常熟悉其中两个字,事实上也是他人生里使用频率最高的两个字。

    赠林括——

    林括脑子里多了很多想法,到底是他名字大众到和‘那边’重名,还是说这架钢琴就是他的?

    一时半会儿林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以身涉险的目的也不在此。于是干脆地抽身,重新把洗漱杯装满,满载而归地回到了楼梯底下。

    见到林括平安归来,一直担忧着的李一楠终是松了口气。

    “天快亮了。”李一楠说。

    林括‘嗯’了声,打算把装满香炉灰的洗漱杯藏在楼梯底下。

    “你在做什么?”

    忽然一声。

    李一楠被吓到‘啊’的惊叫一声,林括转过身,看清来人后说:“你别管。”

    是梁思宏。

    显然昨晚梁思宏也不好过,此时满脸疲惫和狼狈。他往角落深处瞥了眼,随后大方地收回视线,语气哀伤地说:“阿健没了。”

    阿健就是刀疤男。

    昨晚回荡在走廊的惨叫太凄厉,李一楠甚至以为梁思宏和刀疤男都没了,所以梁思宏的噩耗也算在她意料中。

    见二人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梁思宏冷冷笑了下:“看来我活下来,你们很失望?”

    “无所谓。”林括摘下套在手上的袜子,抬脚要往梁思宏和刀疤男待过的房间去。

    梁思宏拦住他:“别去了。”

    林括看他。

    梁思宏解释说:“很惨,阿健是个要面子的,给他留点面子。我知道你是要找线索,昨晚我一直躲在房间里,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李一楠听到‘很惨’两个字,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第三晚,他们活下来了,太不容易了。

    梁思宏一直是热衷于找线索的,此时主动拦住林括便是心里有鬼。林括甚至不用动脑都知道这个人在忌惮什么,看来梁思宏听懂了林括的提示里的两层意思,但他没有转告刀疤男,而是让刀疤男替自己挡了一劫。

    林括不想理他,仍旧要去房间查看。

    梁思宏转身看着林括背影:“昨晚他们说还剩4个,似乎管家已经告诉了他们,我们的剩余人数。”

    知道这条线索影响不了林括,梁思宏又补充了一句:“他们的交谈中还叫一个姓名,林括,你猜猜他们叫出了谁的名字?”

    林括终于停住脚步。

    梁思宏说:“天亮了,先去餐厅。大家东躲西藏了一夜,想必饿了,先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放心,我不会隐瞒线索,吃饭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

    “最好这样。”林括把‘我很不爽’明目张胆地写在了脸上。

    三个人顺着楼梯到达一楼,从客厅走出来来到餐厅时,餐厅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小雨!”李一楠惊喜地叫了声,梁思宏脸上也出现了喜悦的神色。不仅仅是因为同伴还活着,最主要的是小雨证明在夜间一楼也是待下去的。

    小雨转过身看着他们,这是林括第一次见到有人的脸色可以差到呈现出肉眼可见的灰色,她哆哆嗦嗦抬手指了指林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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